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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魈荧』逆向奔赴(2)

*架空,被民众嫌弃的仙人魈x愿意接近魈的医师荧

*本章字数9k

*省略部分见主页置顶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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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接前文)

 

身体被凌空抱起,又软绵绵趴在熟悉的背上。她的后背并不宽厚,隔着几层单衣能感知到她瘦削的肩胛骨。

 

垂下头,刚好能闻到股熟悉的味道,是浴室沐浴用品的香气。

 

沐浴后回房休息,瞥见窗边的燕子。

 

来世愿做你檐下燕。

 

 

 

魈开口,在她耳畔喃喃着。恍惚间,柔声细语竟然化作一声声雏鸟的啼鸣,原本搂在她身上的双臂也似乎变得短小,扑棱着,向上够着什么。一块腥膻的生肉猛地被塞进嘴里,他囫囵着将肉吞下。

 

裸露的身体感知到周边铺陈的绒羽,细弱的脚爪触碰到旁边同为赤裸的肉团。睁开双眼,见到身处鸟巢,真的成了她檐下的燕子?还是雏鸟的形态?

 

是新的轮回?不。魈抬头望去,厚密的梧桐树叶漏出一点湛蓝天色,并无房檐。成鸟飞走,一身翠羽泛着金光。

 

魈失望地缩起稚嫩的翅膀,不是新生,是旧梦。旧梦完美地复刻他的一生。梦中的一生,有的如过眼烟云,轻轻一瞥便烟消云散。有的则刻骨铭心,回忆起来百感交织。

 

 

 

“魈,你动作再利落些!”

 

与浮舍切磋几个回合,魈败下阵来。毕竟对方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夜叉仙人,论辈分该称一声大哥。而自己修行尚浅,不敌浮舍也算是常态。

 

再修行一阵,假以时日,定能与他齐肩。若是再刻苦些,或许本事会在他之上。彼时年轻的鹏鸟尚有凌云壮志,誓要成为独当一面、镇守一方的夜叉。

 

 

 

修行并非易事,不单单是战斗时千钧一发的凶险,稍不留神便粉身碎骨,更要命的是战斗过后还要被后遗症般的蚀骨之痛侵扰,寝食难安。

 

“魈,我知道你很疼。我们一族,常年与魔物纠缠,难免感染瘴气。没关系,有仙医为我们医治,症状会减轻。”弥怒端来一碗汤药,又递给羹匙,“你不是小雏鸟了,自己喝。”

 

蜷在床上的魈缓缓起身,接过瓷碗,浅酌一匙汤药,滚烫的汁液在口中化开,瞬间消融他痛彻骨髓的邪寒。初尝苦涩,再品回甘。等到汤药变得温热,他索性不要羹匙,直接就着瓷碗一口气喝光。

 

舒服,身子果然舒服。

 

“仙医”一词从此在他心里生了根,这是能让他身子舒服、能保他降妖除魔的同时无病无灾的凡人。

 

他想见那个凡人一眼,梦中难以窥见全貌,只记得有一头金发,似曾相识。

 

 

 

经历重重磨砺和考验,魈终于修得一身仙法,奔赴凡尘,履行身为夜叉仙人的职责。繁冗的仪式在他眼前糊成耀眼的金红,他被丝滑柔软如绸缎的祝福包裹、缠绕,合眼安眠于临行前的夜。

 

他以为前路会和那些备受瞻仰的同族,然而迎接他的竟是意料之外的屈辱——

 

又来了。

 

那股熟悉的、折磨了他千百年的痛。起先只是微小的创口,在肌肉组织里一点点撕裂,他以为是中毒或是旧伤复发,但是这股蚁噬之痛用药后不见好转,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溃烂决堤,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。

 

想求些药方,只道是身子里净化污秽的部分出了差错。夜叉常年与魔物交战,难免染上污秽,也受其堕落的情绪感染,过去的族人常常因此发疯而死,难以善终。好在后来通过躯体的改造和强化,夜叉一族获得自净能力,将污秽之物代谢出去,也就不必再担心会走火入魔。

 

魈的自净功能出了问题,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。他觉得这是小问题,对他降妖除魔的职业生涯毫无影响。忍痛奔赴凡尘,草草了结迎他的典仪,便咬牙提枪去城郊搜寻魔物。

 

城池虽小,魔物却格外地多,实力也不容小觑。每次战斗都是对体能和耐力的极大消耗,几乎在燃烧灵魂与其对峙,而自净能力的匮乏又难以将污秽瘴气代谢出去,甚至影响了伤口的愈合,他觉得要比同族慢上许多。

 

有那么一天,他从昏厥中醒来,发现以他为中心,周边草木枯萎了一圈,瘴气四溢,空气中留存一定浓度,继续下去这片土地会寸草不生。

 

他逃走了,在春日新生的绿茵留下枯痕,仔细看来,枯痕是细碎焦黄的草叶,向山林深处蔓延,一个孱弱的影子,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走。与持枪交战时的姿态不同,平日里他几乎都是痛苦地蜷着身子,窝在背风处安眠。

 

一种所谓的“小道消息”就此传遍了该国的各个城市:这位少年仙人是其他大国安排的阴谋,是个刻意投毒的载体,其核心目的是要灭掉这个小国。

 

当然,仙人毕竟是仙界的代表,再厌恶也不能撕破脸皮,又不能像魔物那般讨伐,因此人们只能想方设法避开这位痨病的源头。

 

但是魈不知道,他沉醉于战斗,关于他的传言置若罔闻。恍然间迎来他诞辰,暮春时节,软嫩的柳叶抚着他的脸,他再次来到这小国的首都,准备谒见王上,便被泼了一盆冷水——广场上有一场关于如何躲避他、驱逐他的演讲。

 

错愕间,他嗅到一丝香火气,以为是供奉自己,循着香火气沿小路走到庙宇,却看到是明显的陷阱。他熟悉这个阵法,若是踏进一步便万劫不复,香火只不过是个诱饵。

 

隐去气息,匿了行踪,临走时他不禁哂笑着愚蠢的人类——倒是发明一种仙人都看不懂的阵法啊,以为他看不出来吗?

 

传言如泼出去的水,只能随空气蒸发,不能再回到盆里。没有见到王上,甚至连宫门都进不去,首都内的王城升起了吊桥,城门紧闭。魈能轻而易举地越过护城河,城池暗中张开的结界对他来说也毫无作用。但他想起广场上的演讲,一路上关门关窗的摊贩,迎面而来却刻意绕道的行人……魈不是块木头,他知道什么叫做“不受待见”,只得转身离开,不在此处纠缠。

 

是的,王族做了权威的表率。在冷落排挤最为严重的阶段,某个三伏天,他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完成使命,一头栽倒在路边,任凭烈日暴晒。

 

为什么还不会死?他翻了个身,身下草叶焦黄,又从凌乱的衣衫上抖落许多死掉的小虫尸体。一个只会带来死亡的瘟神般的仙人,怎么还没有被开除仙籍?离开这个国家,或是沦为魔物……烈日暴晒,梦境中浑身发烫,现实中大概在发烧。沉重的脚步蹭着地面,一步步挪着,挪到一株树下。

 

这里有一棵树——为什么干到龟裂的田间会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巨树?他不明白。起先只是靠在树干边歇息,合眼藏在阴凉的树影中,抛弃白昼与黑夜。后来感到饥渴,忽然有了吃喝的欲望。

 

有人提篮而来,停在树下。他不确定对方的性别,也不记得长相和声音。只想起那位递他一碗甜粥,咽下的瞬间恍若醍醐灌顶。吃饱喝足又不见那人踪影,他就靠在树下呆呆望着远方地平线,猛地醒悟不该破罐子破摔下去。既然命运没有将他轻易收归轮回,那么便意味着此路尚为畅通。

 

时至今日,他大概猜出来「那位」的身份,只是天机不可道破。

 

神祇,仙人修行的至高顶点,几万年来也只诞生了几位。其中一位偏好云游四方,点化世间万物,有着诸多化身,上次见到还是半麟半龙。

 

魈为自己做了屏障般的符箓,不必强求顽疾好转,只需不再伤人便可。 而在人类危急之时出手相救也能收获一丝感激,这点感激勉强作为魈能存在于此的信仰,能让他安然游走于人世间。

 

信仰解决了,供养是个难题,猎杀的野兽只能作为维持身形的食物,仙人终究还是需要凡人的供养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。魈只能到那施舍孤魂野鬼的简陋供桌上,拿他们的吃食暂且为继。

 

吃下第一口蹭来的供品,高傲的仙人也自此沦为孤魂野鬼,游荡在尘世,唯有杀戮与之相伴。

 

 

 

暴雨又迷了他的眼,冷风带走他的体温。

 

他犹豫着要不要去附近的民宅躲雨,他是魈,是因为沾染了业障被驱逐的魈,世人皆说和他扯上关系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
 

恍惚间他走到一处小屋附近,抬头看见燕子窝——燕子尚有屋檐躲雨,鹏鸟瑟缩在倾盆大雨里。门窗紧闭,这里欢迎燕子,不欢迎鹏鸟。他转身离去,一阵强风吹过,雨滴砸得他睁不开眼。

 

风猛地停住了,有什么挡住了风,眼前光线也被遮住一块,似有人影。身上不再淋雨,身侧有人类存在的温热气息。他缓缓睁眼,金发的少女撑着一把伞为他挡雨。

 

“回家了,魈。”他的家,也是燕子的家。禁闭的门为他敞开,他跨过门槛,进到室内。

 

少女在焚香,廉价却有效的柏子香。屋里香雾缭绕,身子清爽的同时,昏昏欲睡。他靠在罗汉榻上合眼睡着了,他做了一个梦,他梦见金发的少女轻轻问候:“你醒了?”

 

 

 

他醒了,方才的是梦。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。笑盈盈的少女是幻觉,唯有缥缈的香雾来得真切。真实的少女满面疲倦,汗湿的刘海结成几缕随意搭在额头,皱着眉头,伸手摸他身子。

 

他轻轻握捏住她的手,指肚停在她生了茧子的掌心:“你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

 

“荧。”

 

发音好听。

 

歇息一阵,不同于初来乍到时的浑浑噩噩,如今他身子虽然虚弱,神智却清醒不少。

 

抬眼望向窗外大团的云,苍天眷顾,近日将是连续阴雨,敌方占星术士水平再高,面对无星之夜也无能为力,所以会安分几日吧。

 

他掀开被子,起身要下床,却看到自己指尖有殷红痕迹,借着窗外光线仔细查看,是某种红色颜料刺入皮肤,与指尖渗出的血混在一起,血早已干涸结痂有一阵了。

 

魈很快反应过来红色颜料是什么。霓裳花捣碎后的汁液,红得最纯正。凡人有着用霓裳花汁液做成印泥,在重要的契约上盖章的习俗。这个习俗本源于仙法,和凡人不同的是,仙法用的是血,因而契约的效力更足,甚至关乎生死。所以,荧和他定下了什么契约?

 

似乎察觉到魈质疑的眼神,荧偏过头去,试图转身隐藏什么,却被魈扣住一只手,拉近后固定在床边。她的鬓角长及胸口,金黄的发间藏有些许朱红。魈抬手拂去那些发丝,终于看清胸口印记的一部分。

 

远古混沌时期,尚无礼法约束,彼时人间流行奴隶制度,本为上行下效。当年的诸位神祇与仙人,正是该类制度的始作俑者。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为了巩固势力,留住信仰,纷纷逼迫自己的信徒以朱砂在皮肤上刺下特殊的印记,那是一种束缚住信仰的契约——从此以后只信仰自己,断绝了其他神仙的护佑。

 

魈不敢想,甚至觉得自己该合眼退回到梦里。也不明白,自己有什么价值让荧作出如此举动。

 

不过,他心里清楚荧作出这番举动的用意。将一个人的信仰力完全投射在一个仙人身上,这样强大的精神力绝对能保证仙人的存续,哪怕这世上再无第二人信仰他。所以,荧这样做是为了让即将消散的他存活下来。

 

“值得么?”魈喃喃着。

 

“我信仰其他神佛仙魔时,他们也没给我什么特别的恩惠。”

 

“但是,你这医馆里,能感知到许多似曾相识的气息,比如……”他微微合眼,“不久前,若——城隍曾经来过?”

 

“啊,不必担心。如果是他,即便我不去信仰,也会过来帮我。”

 

“为何?”

 

“他磐岩之躯,少不了磨损,以凡间术语讲,叫做慢性病,需要长年跟进观察治疗,所以肯定离不开我。”荧越说越自豪,甚至叉起了腰,不顾自己刚刚施行契约,耗神费力,脸还苍白着。

 

魈不知该说些什么,这个少女不愧能当医师,胆子大到令人发指。她定是知道这意味着从此二位同生同死。不过她作为医师,职业缘故,也许早已看透了生死。

 

他沉默许久,拇指轻轻抚摸指尖的破口,血痂结实,一时间难以揭开。等等……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,转头问荧:“契约用血即可,为何还要用到霓裳花汁液?”

 

“这么重要的仪式,还是仙人和凡人共同结契,当然要同时用到仙凡两种材料。”

 

“真的?”

 

“假的,你太虚弱了,血不够挤的,就兑了些霓裳花汁……”

 

“……”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

 

 

 

晚餐是荧挖的山野菜就清粥。“咳咳……这个供品清淡了些,比不了别人家供桌上的大鱼大肉。”荧夹满了一筷子菜,送进自己嘴里。

 

“口味尚可。”魈吃得津津有味,气色比白日看起来好了许多。

 

用过晚餐,荧扶着魈把他送回床上。窗外飘起小雨,气温有些低,荧关了卧房门边的窗子,又转而去关魈床边那扇。

 

“要不我来?”魈问道。

 

“不用。”荧早已脱下鞋子,蹬上床边,“窗子结构有点复杂,不好关。况且你现在身子弱,借不上力。”

 

荧身体力行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“不好关”,窗子折页发紧,合上就已经很吃力,又年头久远,边缘很难对齐合拢,倔强地凸出来一点。她艰难地调整半扇窗格,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,然后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窗子对齐关严。

 

“你……你好了?”荧吓了一跳,太近了,近到能清楚地感知到身后隐隐传来的体温。她是医师,不是第一次离男人这么近,但这次却和往常都不一样。她转身看魈,贴近的少年仙人看起来并未察觉不妥,一双金眸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脸。

 

“嗯,应该差不多。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?”

 

“唔……”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下雨天开窗冷,关窗闷,这个床睡着恐怕不舒服……对了,我去拿席子。”

 

她从床头柜里搬下来一卷青绿的凉席,荻草编织而成,没有竹席那般坚硬冰冷,睡着柔软许多,又不会太凉,适合病人。

 

荧跪伏在床上铺凉席,衣领下垂,领口契约印记露出大半,鲜红欲滴,在雪白胸口上尤为明显。一部分印记被衣领遮挡,让人不禁去想挡住的部分会是什么样。在想之前,魈已经遵循旧日规训,转身不去看——非礼勿视。尽管他很想再看一眼跪在床上铺席的荧。

 

他知道,这份“卖身”一样的契约,意味着荧将不受任何神仙的护佑,无论是日常的风雨雷电,还是关乎人生大事的生死轮回。因此,姻缘之神也不会眷顾于她,她的恋爱与婚事将得不到承认和祝福。在诸神众仙割据的过去,往往由奴役民众者制定配偶,名曰“包办”。所以,按照常理来说,荧的恋人应当由魈来指派或者决定。

 

草席已铺了大半,魈扶着木质扶手下床,荧在整理席子四角。低垂的领口偏到魈看不到的角度,但是魈发现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想往荧的身上看,能唤起他情欲的可不是流于俗套的部位。真正喜欢一个人,哪怕只是耷拉在床边的粗布裤腿,都会勾起欲望。

 

少女铺好凉席,蹭着床边下去。短短的上衣被蹭起一角,露出平坦紧实的小腹。她感觉腹部有些凉,便抹平衣角,重新盖好,又抬头看到魈躲闪的眼神和羞赧到微红的脸,笑着捏起他的手腕,将他请到床边:“快上去看看舒不舒服。”

 

魈木楞着,手心杵在凉席上,传来的凉意驱散走大半闷热。不知怎么,草编的席子让他联想到年幼时睡过的巢,俯身闻一下,还有熟稔的植物清香。他有点喜欢这个凉席,沉浸在难得的清凉里。

 

他换了个姿势,想躺在凉席上,起身却看到床边窗子映出来荧的身影。她没有走,而是坐在床边,和自己一样,将掌心摊在凉席上,她也贪恋这边的凉爽。

 

“你……”魈坐得离她远了些,试图问她。

 

荧叹了口气:“今天太闷了,我也想睡在凉席上。”

 

“再没有第二个了?”

 

“我一直独居,没必要准备两个。那个……”她看看魈,“你看,我们两个身形差不多,都挺瘦小,这张床挤一挤还能睡。”

 

“男女授受不亲……”

 

“我说,你真身是仙兽吧,你变成兽形,这不就是不同种族,也没那么多规矩。”

 

“不行!”魈立刻拒绝了荧的请求,与此同时他的脸上浮起一阵绯红,一直红到耳根。

 

包括荧在内的凡人并不知道,仙人在性成熟之后极少会恢复兽形真身,除非情况特殊。但情欲被激起时,会情不自禁化为兽形。所以,荧说的话,对他来说等同于缠绵的调情。

 

最后,魈坚持紧紧拽着自己的薄被子,蜷缩在床边,尽可能让自己看着更小一些,给荧留出更大的空间来睡,然后转过身去,不再看她。

 

荧也盖着另一张薄被,看魈蜷缩在角落里有点可怜,自己也后退了一点,和他中间空出来大约半壁的距离。两人就这样扭扭捏捏安眠在夏日的雨夜,任窗外雨声连绵。

 

……(内容见主页置顶)

 

雨淅沥沥下了一夜,没有彩虹,但植物叶片残留的水珠将朝阳折射得很美。枝叶上,有一朵含苞了一夜的花,迎着朝阳打开花瓣。一只后腿藏了满当当的花粉的蜜蜂钻出来飞走,空留下金流苏般的花蕊摇曳几下。

 

荧摘下这朵花,混在手提的花篮里。回家后,她插了满瓶的花,又沏好一壶茶,听到卧室有动静,回去看一眼,魈竟然叠好了被子和凉席,虽然没能成功驯服它们,叠得像做塌的豆腐。于是笑着摇摇头,走过去拆开被子重新叠一下。

 

魈走到厨房,见到茶具,有些好奇:“这些……是咱们今天喝的?”

 

“不是,主要是想请一请城隍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

 

“谢他及时通风报信,谢他劝说找你的组织离开这座城池,顺便庆祝你的暂时安宁。”

 

“暂时安宁……”

 

“嗯,总觉得你惹上的麻烦不算小。”荧正色道,“凭我们两个单打独斗恐怕不行,我要寻找一些靠山帮忙。这个时候,亲人就显得尤为重要……不知血亲是否会站在我这边,哥哥可是很宠爱我的。可惜他要处理家族的事情,所以不得不留下来,否则就过来陪我一起开医馆了。有点想他,这边很忙,我很多年没回家了。”她是笑着说这些的,神情透露着对往昔的留恋。

 

 

 

当然,荧知道她和家中联系甚少,未必还存续着当年的情谊,所以将家族作为靠山其实是最末端的选择。可惜她医馆长期不开张,入不敷出,还不断有病患来她门前求开小灶帮忙看病,一来二去,被搞得有些焦躁。于是她早早为家里去了一封信,信里没有直接提起魈的身份,只是说她近日思乡心切,想回家看看。

 

然而一个月后,她收到了回信,信件内容是一幅画,画着一窝雏鸟张嘴乞食。荧看不出雏鸟的种类,魈见到信,惊愕地说:“这是……幼年夜叉的形态?一般很少有凡人见过……等等,你说你家世代行医?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 

“啊?我家行医可是能追溯到很久的,好像……就是很久以前,天啊,我见过家谱,好像神祇主治的年代就存在了?”

 

魈将他年少时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了荧,荧一拍手:“你等一下!我给你找一样东西!”说着她拿出那本古旧的线装书,书本平时被妥善放进盒子里,她每次都是毕恭毕敬地拿,生怕散架子。这次拿给魈看,动作猛了些,书页里夹的东西很快飘落下来——是许多纤细的绿色羽毛,并非成年鸟类的毛,而是雏鸟身上覆盖的绒毛。

 

“魈,这是……?你给我的,不是这些。”

 

“这是幼年期的我……”魈涨红了脸,“等等,你怎么会有?”

 

“这不是我,这是我……我家族传下来的书,我临走之前觉得有用,偷偷带出来的。莫非……”荧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,结合信上这幅画,手中这本书,书中掉落的绒羽,所有证据无不指示着一个事实——千年前给和夜叉仙人关系密切的,正是荧这支仙医。

 

亲上加亲的关系让两人喜出望外,这段日子过得无比轻松。万事俱备,转眼已是初秋,某个晴朗的上午,荧收拾好行囊,骑上白马,带着隐匿身形的魈,踏上回乡之路。

 

 

(未完待续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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